虐了虐了

Ms HighCold:

最近的媒体很喜欢摆出张爱玲的那句成名要趁早，与此同时又会感慨少年偶像失去了作为学生的快乐与纯真，唏嘘这个功名时代的得与失。这个话题最开始被提起时，王源还会有些许感触，现在聊多了，倒有些烦了。他刚刚进入公司时并不是全职练习生，白天还要上学。学校跟公司之间并不近，他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车才能到。没过多久，聚西就将他转来了北京上学。新学校的学生他一个都不认识，更何况那些已经相处多年的团体也很难融入，王源就这样一个人上下学，一直到高中。

在聚西做练习生不少都是同龄人，但王源起初还怕生，没跟他们一起玩。其中几个是地道的北京土著，整日聚在一起，称兄道弟，是最领头的孩子王。王源的母亲问他适不适应，他说适应，大家对他很好，其实日子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。后来公司有了计划，将十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做专项训练，之后再从中挑选。那时王源已经高二上学期了，他的高中是一所艺人高中，对于考勤并不那么严格，他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公司，面对表面互帮互助，私下里欲分高下的练习生，说不出开心，当然也不算不开心。

十七岁的那个雨天，他一个人回家。原本是大家一起约着吃麻辣烫的，但王源被声乐老师特地嘱咐了不能吃辣，也就没去。他是既定组合里声音最独特的那个，老师对他赞誉有加，在那个竞争环境里，锋芒毕露不算太好的事。不过大家都快成年了，朋友嘛，君子之交淡如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。大家平日里打打篮球，玩玩牌，点到即止。

成人世界虚伪的尔虞我诈过早的来到了王源的世界，渐渐地他把当年因为抓蛐蛐就可结下的交友方式封在了心底。王源会怀念，会感慨，只是这些于事无补的情绪，有了也没用。遇到王俊凯之后，他对于感情的期待跟把握又被颠覆了，先前是友情，这回是爱情，娱乐圈真是毁人不倦。

说起来，对狗产生情感寄托，也是那时候开始的。单看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，可当他的世界黯淡无光时，这条狗就是他最依赖的伙伴。他对绿豆的感情也会延续到绿豆的后代上，即便相处时间不长，但在他看来，它们都有绿豆的影子。他从没想过，他的狗，会是这样离世。

两天后是周末，剧组放假，王源回北京料理凯撒的后事。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，一只狗嘛，立个牌位已经很惊悚了，再来个大葬，可能有人把他当做神经病。王源在机场照旧走了VIP，粉丝不敢接近他，饭拍统一用词，寂寥。王源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寂寥的，他就是很累，没什么表情而已。

VIP有一段粉丝看不到，王源把头搭在车窗上，小乔那边接了个电话，同时车也停了，王源问怎么了，小乔轻轻推了一下他，小声说，“老板来接你了。”

本以为心情平复了的王源，在看到王俊凯的瞬间，眼眶突然涌出了泪，堆不住地要往外冒。王俊凯看王源这个样子，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。他这方面本就是个短板，与外人的虚与委蛇他也并不愿意用在王源身上。车门关起后，他环过王源的肩，将人抱到腿上，王源靠在他的颈窝，一闭眼，眼泪扑朔朔地往下落。车内除了王源的啜泣声，只剩下引擎带起的响动。王俊凯一路抚着他的背，等到了景秀园好半天才提醒他该下车。

王俊凯不是很理解为何王源会对一只非绿豆的狗有如此巨大的情绪，说真的，王源跟凯撒相处的时间，加起来可能还不足一个月，即便是爱屋及乌，还是有些夸张了。不过他也没傻到去问原因，既然王源难过，那就放着他难过，给他自我疗伤的时间，还他一个独自清静的空间。

王俊凯是刻意从外地赶回来的，他还有些事情要在周末处理，需要带着王源一起去办公室加班。王源周末也没别的事，只是要跟马场的人一起远程选凯撒的棺材。两人各占办公室的一角，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。王俊凯中途抬头，看王源憋着嘴红着眼滑平板，干脆合上笔，走到他身边问，“看什么呢？”

“选墓地。”

王俊凯还从没关心过狗的身后事，心中惊讶现在丧葬行业的业务之广。他揉了揉王源的肩，说，“要不要找找马场周围的，它在那里出生，生活的也最久，兄弟姐妹都在，也不会觉得太孤单。”

王源这才抬起眼去看王俊凯，听他说的头头是道，带着鼻音轻轻嗯了声，说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两人正要去吃饭时，赵文静说冯程程来了。她也不是有意要打扰王源跟王俊凯，只是不知道楼下的保安怎么就把人放了上来。王俊凯看了眼王源，本还想让他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下，就听王源先说了，“那我去你的休息室，你让他进来吧。”王俊凯将人拉住，说不必要，王源呶了呶嘴，“那你让他在赵文静面前跟你闹啊？你也不嫌难看。”

冯程程得比赵文静高了半个头，赵文静就是想拦，其实都拦不住，好在王源已经进了休息室，王俊凯当即沉了脸，训道，“规矩呢？！”冯程程被他说的打了个颤，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，抽抽涕涕地说自己这回错了，他真没想到狗会死。王俊凯最烦人哭，他对冯程程也没有耐心，想到好好一只狗交出去却换不回来，王源伤心对他又失望的模样，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。冯程程伏在他脚边，恳求王俊凯的原谅，他心里在赌他在王俊凯心里有没有一条狗重要。王俊凯虽然嘴上没说，但对王源心里还是有愧的，现在罪魁祸首冯程程在一门之隔外这样一哭二闹，于情于理，他都不能心软。

冯程程有些角度是有些像王源的，王俊凯看他久了，还会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恍惚。冯程程正是看准了这个时候牵住了王俊凯的手，搭在自己脸上说，“许先生，我真的错了，您打我骂我都可以，求求您，就是别不要我。”

王俊凯冷笑一声，一把将人拎到窗边，抵在玻璃上问，“那你去给那狗陪葬。”

冯程程吓得两腿发抖，如果不是王俊凯拽着，估计都站都站不稳。王俊凯鄙夷地看着冯程程惧怕的样子，俯下身，低声道，“我不打你，我也不骂你，更不会不要你，狗我也不葬了，把你俩的骨灰都摆在我家里，好不好？”

冯程程面露惊悸，王俊凯虽是轻声细语，但在他听来，一字一句都是通着冰渣，他不是在开玩笑，他是真的会杀人。冯程程想不到自己竟招惹了这么个主儿，不敢说话，也不敢哭了。王俊凯见他憋着气，不敢哽咽出声的样子，更加心烦意乱。他的眉眼像王源六分，一捂住嘴，从王俊凯的角度看，就是那小半张脸。

王俊凯叫了赵文静进来，让她把人送出去，日后没他的吩咐，冯程程不许再近他的身。赵文静说知道了，她扶起冯程程，扯了扯，说，“走吧。”

等人走后，王俊凯顺了顺气才去找王源，王源靠在墙边正在玩游戏，王俊凯蹲下身，坐到他腿边问，“我是亏了你吗，好好床跟椅子不坐，非要坐地上。”王源虚虚笑了笑，说，“这儿软，舒服。”王俊凯将他拉起，看了眼他的战果，说，“你这打的太差了。”王源知道自己技术不好，他习惯性氪金，这游戏氪不氪都没差，他又疏于练习，自然上不了排位。

但他打得差，王俊凯就打得好吗。

王俊凯说当然啊，让他问问林子傲，都是谁跟他一起打的排位赛。王源瘪了瘪嘴，说，“是啊，林总厉害，还不是被聪少骂的狗血淋头。”

“哦，对，你是不知道。”王俊凯的话勾起了王源的好奇，但他要等着王俊凯主动说，王俊凯也不在这时候与他拿乔，直话直说，“林子傲之前把女友带去参加了东京电影节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王源哪儿会去关心林子傲的私生活，他还以为，还以为……王俊凯知道他不清楚，所以也不跟他讲这些闲话，结果弄得王源还以为上流社会真有颗水晶爱情。王俊凯的办公室里还留着豆蔻的香味，王源动了动鼻子，问，“所以冯程程一直都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找你啊？”

王俊凯没答，反问，“你现在开始揶揄我了？”

“本来你就有连带责任。”王源嘟囔了句，“要不是你随随便便借给他，哪里还有现在这些事。”

王俊凯听他这样说，其实是松了口气。让他主动跟王源道歉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可王源提了，他也不会端这个架子，他两手握住王源的肩，郑重其事地说，“这回是我考虑不周，我向你道歉。”

王源头回听他跟自己这样正式地道歉，一时间竟还有些无措，他别过脸，缩着脑袋说，“我不想再见到冯程程了。”

“我知道，他不会再回片场了，你放心。”

其实早在王源提出之前，王俊凯已经将人叫回来面壁了，冯程程心里自是不愿，可是王俊凯一直在外出差，他也找不到人，因此，他也只能去找周又华。周又华表面是同情冯程程，还帮他将网上不利的言论都删了，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让冯程程彻底从王俊凯身边消失。这回也是他带着冯程程来找的王俊凯，见他垂头丧气的下楼，便安慰道，“行了，你也别难过，他在气头上，过几天就好了。”冯程程信以为真，晚上又跟着周又华去了一个饭局，美其名曰，活动关系。

王源周日下午回的剧组，周二导演说有媒体群访，王源参与的下半场，不免又被遇到狗的事。听得出他们的问题是早设计好的，话语间，多少都在为冯程程开脱。采访间的助理在那些人没问完之前就把话打断了，只许他们问跟片子有关的问题，王源坐在一旁，拦了下她说，“我就用三十秒。”

“我非常奇怪，这么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，你们要再三来问我的看法。一个成年人，一个自诩爱狗的成年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吗？他不是两岁，而是快二十了，责任在谁，还需要我说吗？”

王源的话无疑是把冯程程往着悬崖边，又推了一步。厉玟看到视频时，只觉得两眼一黑，先前周又华帮忙删除时已经有了反效果，现在更是火上浇油。当她以为这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最棘手的事情时，当晚又有人在匿名论坛爆料冯程程在酒吧吸毒，同时还有旅游节目中屏录的未删减流出。厉玟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，急急去找冯程程，问他吸毒的事情是不是真的。

冯程程哪里会沾这些东西，他最多能从黑黢黢的照片里认出那是周又华带他去的地方，厉玟恍然，厉声道，“你怎么能跟他走得这么近，你是不是傻啊！”

冯程程恍恍惚惚地去找手机，打给王俊凯求助。他在公司开会，没有看来电就顺手按开了，没说两句，就挂了电话。冯程程二话不说就先跑去了王俊凯公司，现在外面下雨，他就用苦肉计站在外面淋雨等王俊凯。保安看着进退两难，赵文静说不管，他又记得这人上回跟周部有些交情，便去找了周又华。

这回，又是周又华带得冯程程上的楼。王俊凯对他极为厌弃，一眼都不愿意多看。冯程程里外都湿透了，站在他桌前瑟瑟发抖，好不凄凉。王俊凯无视了他好一阵子，最后合上文件，叹了口气说，“你走吧。”

“您真的就为了一只狗不要我了吗？”冯程程嗓子发涩，声音也不好听，王俊凯看他这样惨，本是想让赵文静那条毛巾进来，后来一想，自己不会再留他，又何必多此一举。他抽出了根烟，点上后说，“冯程程，我想你是误会了，我，从来没有要过你。”

冯程程从王俊凯办公室出来时，正好对上了坐在赵文静桌上与她聊天的周又华。那人笑得文质彬彬，问，“谈得怎么样？”冯程程此刻却是冷静了，想到了自己那张在网上疯传的吸毒照片，问，“照片是你放的？”周又华耸耸肩，说，“是又怎样，不是又怎样。”

赵文静见气氛不对，起身去接水，周又华落回地上，缓缓走到冯程程面前，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说，“不过就是年轻了些，有什么好的。”

周又华这样的语气，终于让冯程程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，他想到了刚刚在王俊凯办公室看到的相框，扬起了下巴，“周老板，我就算怎么不好，好歹还叫过他两年的许先生，你在他心里又是个什么东西？即便不年轻，也轮不到你头上。”

冯程程此刻也是破罐破摔，出心中的怨气，他正要走，却被周又华抓住了胳膊，那人咬牙切齿地问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没什么意思。”冯程程甩开他的手，说，“你连他心里有谁都搞不清楚，还跟我在这里胡搅蛮缠，我看你永远都得不到他。啊——”只觉得胳膊一麻，刺痛感顺延而上，疼的冯程程整只手都动不了了。周又华凑近了他，阴测测地问，“我不知道他心里有谁，难道你知道？”

冯程程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就听不远处传来王俊凯的声音，“我说怎么楼下的保安连个人都拦不住，原来是你啊。”王俊凯站在办公室的门口，烟灰被随手弹到了地上，他看了眼疼得五官揪起的冯程程，说，“你也是够出息的，这还亲自动手教训上了？”

周又华被训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，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。冯程程这时也幽幽抬起头，望着王俊凯，样子楚楚可怜，王俊凯却无动于衷，他让赵文静把厉玟叫来，把人带走，又警告了周又华别把手伸到他这里，乱管闲事。冯程程走后，周又华跟在王俊凯身后进了办公室，问，“冯程程说您心里有人，年岁还不小，那个人……”

周又华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王俊凯扇了一巴掌，“刚跟你说了，别把手身到我这里来，你的忘性可真大。”周又华垂着头，盯着自己的鞋尖，等面前的影子不见了，才敢抬眼。王俊凯碾了烟，说，“你背后的那些小手段，没事少用，损阴德。”

凯撒的事已经过去了两周，作为只养过金鱼跟鸟的姜老师觉得应该翻篇了。片场附近开了个不错的饭馆的，姜老师蠢蠢欲动，打算带着剧组去大吃一顿。他一生追求就两个，艺术跟吃，阳春白雪跟下里巴人结合得如此之好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。姜老师在吃上很讲究，学问也大，一桌子人听他口若悬河，当他在讲单口相声。王源敬了他两杯酒后，开始用心吃饭。王源在心里给菜品了个三六九等，心想姜老师的好不过如此，不如家里保姆做的好吃。所以王俊凯到底从哪儿请来的这么位神奇的阿姨？回头真要请教请教。

王源早就练就了一心二用的本事，一边神游太虚，一边还能跟人应酬交际。等到最后酒足七分饱，王源便放下筷子，再也不敢吃下去了。他去卫生间时，正好看到有人伏在水池边吐。王源看他呕得撕心裂肺的，心有不忍，还抽了两张纸给他递去。那人接过说谢谢，王源扯了扯嘴角，正要走，对方突然抓住他，红着张脸，醉醺醺地说，“麻烦您帮我个忙。”

王源可能是被保护得太好，又或者是存着人性本善，对于这个世界到底是多么险恶，心里是没个判断的。这要是刘微微在，一定去叫保安或者门童。可王源就是有这个胆子真送一个陌生人回酒店，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了这么个鬼使神差的决定，可能是对方长得不像坏人，又可能是王俊凯在凯撒下葬那天弄了个神神鬼鬼的超度，搞的他也觉得应该日行一善，起码保佑一下绿豆。

那人一上床就睡了，王源也回了自己那儿，小乔看大部队回来时没看到王源，担心了好半天，听王源说完自己的善举，吓了一身冷汗，问，“祖宗啊，你不怕别人把你绑架了？”

王源说不会吧，现在是法治社会，再来，“这儿的明星大腕这么多，绑架我干嘛？”

“……”小乔正要举例，发现那例子是发生在二十年前受害者的家门口，似乎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。小乔难得板起了脸，说，“万一呢，反正下回这种好事你别亲自做，找我来帮你。”

“你自己不怕被绑架啊？真是。”王源戳了下小乔的脑门，笑她天真。

也不知是不是现代人都被教育的要知恩图报，第二天下班，王源就站到导演身边多了个人，可不就是昨天酒醉的那位青年吗。原本他跟姜老师就在有说有笑，如今见到王源，对方的笑意更深了，他走到王源面前，长臂一揽，说，“思远，没想到真的是你。”

什么玩意？？？

“所以你真跟马思远没有一点关系吗？”

所谓无巧不成书，王源怎么都想到，他帮忙竟然帮到了程毅头上。

对，那个王俊凯的死对头，段柏文的新军师，把聪少从网络老公宝座踢下的新晋人。

王源摇头，说他不认识马思远，程毅唉声叹气，说那好吧，还以为真把人找到了。程毅说的马思远，是他初中隔壁班的同学。长得帅，学习好，当年学校还有最迷人班长，从小学开始，连续几年都他拿桂冠。那时候高中部有个学长，跟他是竞争对手。本以为两人挺不对盘的，没想到上初三那年学长竟为他打了架。学长的大学是在国外读的，具体哪里程毅似乎是记不清，他看着王源，问，“是纽约还是伦敦来着？”

王源心想他哪儿知道，反正自己认识的大多都是来自太平庄。

程毅的哥哥程铮，是个不宜得罪的人，所以连带的他弟弟也不好惹。不过跟程毅吃饭聊天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要轻松自在，他全程在聊马思远，王源也就顺带回忆一下自己早已远去的学生时光。

最后程毅说，王源你挺有意思的，如果不是你坚持，我真的会以为你是思远的。王源摸了摸脸，笑道，真长得那么像啊？我会不会是中途失了忆所以不记得了。程毅哈哈大笑，说，那我只能觉得是学长把你迷昏的，毕竟他那个人那么不择手段。

王源听后不笑了，问他这个学长到底是什么人，有这么偏执吗。程毅想了想，说，你跟他可能认识吧，他跟你们老板关系不错。说完程毅更觉得奇怪了，绕着王源转了两圈，小声道，按理说，早该被吃了。

王源故意没听到他后半句，还眨着大眼睛说，“跟我们老板关系不错？聪少还是林总？”

“都还行吧。”程毅回想了下，说，“我哥还跟他一起打过游戏。”程毅记得之前打听王源，也就是这个他心里的马思远时，别人说王源跟的是聚西高层，所以跟那人应该没关系。估计是忌惮聪少，所以才没把人抢走吧。

王源继续吃面前的银杏果，问，“所以打架的是他跟马思远，吵架的也是他跟马思远，结果他俩是好朋友了，你倒是跟你学长恶交了？得不偿失啊。”

程毅摸了下鼻子，却是不好跟王源多说自己与学长之间的事。他哥都说了是他年少轻狂时招惹了别人，长大后又跟他最好的兄弟玩得风生水起，对方心里不膈应才怪。

程毅来这边是公事，明天就要走，结果没想到还能遇到王源真人。他哥给他下了明令，不许在娱乐圈搞些不三不四的事，程毅是哥奴，他哥说一不敢做二，所以即便早先有怀疑，也不敢把手往里面伸。

这会儿机缘巧合认识了，那程铮应该没话说了吧。程毅欢天喜地地走了，剩下留下王源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个替身。

说真的把一个十七岁的陌生人拉上车直接带走，确实不像是王俊凯会做出的事。如今这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解答，答案也是始料未及。

王源本还以为程毅知道他不是马思远后，不会再联系了。哪儿想到程二少还是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闲情逸致，有事没事对他嘘寒问暖，可话语间又正直无比，让人看不出目的。刘微微知道后沉思了三秒，一拍脑袋恍然大悟，问，“我记得程铮也是天蝎座。”

“……”王源翻了个白眼，“这有什么关系？！”

“程毅是个兄控啊！”刘微微这话他好像也在哪儿听过，好像是王俊凯吧，说是因为这样，程毅才“背信弃义”萧平旌，去帮了段柏文。王俊凯那时还说什么来着，王源迷迷糊糊想不起来。

似乎是，有些东西，虽然注定得不到，但又个触手可碰的，即便是替代品，都是好的。

在片场过生日来回就那么一个套路，等该王源的戏结束了，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切蛋糕拍照发微博。这回有粉丝等剧组，王源也给她们送了半个蛋糕。剧组有个负责流量的配角说王源真平易近人，他话里有深意，但王源没听懂。后来小乔才说他的意思是觉得王源跟粉丝走得近，不怕出事。

“这还能出事？”王源奇怪，小乔说，“有些公司有规定吧。”

王源的粉丝还带着偶像圈追人的习惯，送礼做应援蹲剧组出图，花样百种层出不穷的。圈里像王源这样的偶像派出身戏还好的人，确实不多，让剧组这些正经路子的看新奇，偶像路子的看热闹，表面一派其乐融融。王源跟几个眼熟的粉丝聊完天，拍了拍裤子回到剧组，准备下一场戏。期间小乔来汇报给家里的钱打到了他爸的支付宝，林子傲代表聚西给他弄了个小派对等他哪天回去过生日，实在不行他们就集体唱个生日歌，微博上的生日祝福已经一一回复了，剩下就是……小乔放下手上的小本子，“凯总让人送来了个礼盒。”

王源看四下无人，问是什么东西，小乔又是不敢拆。王源有时候真是气小乔这畏首畏尾的性格，小乔忸怩地回，“我是真怕是不该看的。”

“还能有什么啊，快去看。”王源自己也好奇，心里跟有把小刷，划来划去似得。小乔转了一圈回来汇报，是一块表，她拍了图递给王源，王源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，之前因为苗羽的推荐为某个大牌代言了他们的时尚腕表，但也到此为止。他的这块表的表盘是靛蓝色，上面雕着一朵珠母贝作成的云朵，显示日期的地方镶着一小块红宝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，虽然简单，但十分大方。王源平日里对配饰没有要求，总觉得带着很麻烦。他有时候还会跟剧组的人在一起打篮球，多个手表也很闷汗。

王俊凯相反倒是很喜欢手表，家里有一个抽屉，一拉开全都是的。还会有人定期来做保养，王源就没这个闲情逸致，他平日戴的运动手表也很方便，只要每天记得充电就可以，而且还能打电话。想一想，还是他比较新潮。

相比王俊凯的那些表，王源手上这块已经算花哨了，却很适合王源的年纪，大概是特意给王源挑的。小乔说实物更漂亮，珠母贝在光照下徐徐生辉，映出彩虹色的光，非常好看。王源沉不住气，现在就想跑，可导演一直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，弄得王源也不敢走，还得殷勤地走过去一同看监视器学习进步。可能是上午过生日耽误了，这回戏下得晚，王源九点多才回酒店。他手机没一点响动，王源心想那就他主动联系王俊凯吧，结果电话才响两声，那边就挂了，弄得他一头雾水。

王源正在纳闷，小乔又来敲门，王源问怎么了，小乔说，“程二少来了，说是给你送礼物。”

王源心想这什么事儿，程毅的行动也太诡异吧？程毅却不以为意，不仅人来了，还带了一只柯基，叫肉松。说是他哥的爱犬，但他哥出国公干，他就带着狗来找王源解闷。

“老大，我在工作啊。”程毅跟王源年岁相差得不多，也没有利益上的牵扯，他主动跟王源做朋友，王源也不需要对他多恭敬，加上程毅打游戏跟他一样差劲，甚至比他还上不去台面，两人即便只是认识不足两月，话语间更像是平辈的朋友。

“这有什么，白天我在你这儿睡觉，晚上我俩去嗨！”

“晚上我也要睡觉。”王源看程家的狗挺乖的，年岁也不大，便抱到了腿上。程毅说看看这狗，果然跟你很亲，我这不带了东西来解闷嘛，“段柏文带着小姑娘出门了，我哥也不在，我当然来找你了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上升到您朋友圈这么个高度了？”王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。程肉松显然是累了，趴在王源腿上轻轻大呼，这点跟他家的绿豆有点像，柯基里的败类，不爱闹。

程毅两手一搭，撑着后脑，躺在沙发上说，“公司的事儿太无聊了，我在你这儿躲两天再回去。”说着他翻了个身，侧躺着看着，“是不是朋友，就看这回了。”

“有没有人说过二少你很自来熟？”王源把狗放在一旁水，起身给程毅拿了瓶水，程毅接过，仰着头看着站在沙发边的王源，说，“没有，我只听过大家夸我性格好。”

程毅不烦人，他基本不会出现在片场，他表现得上蹿下跳，但事实上，却远没有他暗示的那般烦人。不过大家还是知道他在的，因为王源跟剧组的只要打篮球，他就会出现。坐在篮筐下呐喊助威，王源扶着膝盖让他一块来，程毅摆摆手，说，我看你玩就好了。

有时候他也会带着狗，在下班的时候接王源。剧组的人说王源可能命里带狗，走哪儿都有狗跟。王源笑着说没有没有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王俊凯那句，王天狗。

王俊凯还是没有联系他，从生日那天算起，又有一个多星期了。王源向赵文静打听了，赵文静说王俊凯最近可能有点忙，手机信号也不好。王源哦了声，心想，他在瑞士旅游那会儿，不还跟王俊凯打电话了吗，这人也真是的。

想着想着他又会去看王俊凯送的那只表，心里又堵又闷，发不出气。如果程毅不在，只留他一个人在剧组，朝九晚七的，他烦心的时间大概会多一些。可现在程毅在了，他除了准备剧本，拍戏，吃饭休息，剩下的时间都被程毅给乱七八糟地填满了，说实话，是有些感谢他的。

肉松自己还有个微博，是程毅在打理的。他说发给他哥的小视频，程铮有时候不会及时看，到时候再点开，就过期了，所以他就主动开了微博，给程铮下载了，客户端上就这么一个号，程铮一打开就能看到。

王源那天抱着膝给肉松喂零食的时候问程毅，外面说他是兄控这话，是不是夸张了。程毅说不夸张啊，谁说他哥不好，他会上去拼命，“小时候我们玩游戏，我哥总跟我抽到不同阵营，有一次他的任务是杀我，我还是跟他一路走到底。我哥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，他说什么我都听的。”

“那你哥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，不要不务正业老出门玩？”

程毅摇摇头，问，“你觉得他是这样希望的吗？王源，你觉得是这样吗？”

程毅对王源很是坦承了，除了看他觉得像马思远，本就熟悉，然后就是王源跟程铮的生日很近，程毅觉得两人的思维方式也会相似。王源看他是疯了，星座生日这种玄学都信，怕是痴到了一个境界。

王源不敢给他下定论，说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，程毅哦了声，说，“我哥一直把我当小孩，他可能都不记得我多大了，还当我在上学吧。”

不可能吧？王源上下打量着程毅，一八三的个头，深刻的五官，怎么看都不像还在上学的，这简直比他再去演高中生还难让人相信。不过程家的人应该都很难让人捉摸透，这个弟弟，还有那个哥哥。王源有点羡慕他，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这么义无反顾。

程毅一直在剧组待到了王源的戏份杀青，其实也没几天。正好王源结束，段柏文跟程铮都从国外回来了，两人是差不多一个时间降落。王源开玩笑问他是想去接谁呢，程毅说这还用说，当然是去接他哥。

“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去找段柏文，你哥会有点吃醋啊？”

“我为什么要他吃醋啊？”程毅歪头，疑惑地问，“他吃醋，我有什么好处吗？”

他这样一问，把王源也问蒙了，是啊，有什么好处呢。王源跟程毅一块回的北京，当时停机坪上落了三架飞机，其中一架王源看着很眼熟。程毅早早跑去了他哥那边，程铮人高马大的从飞机里探出头，看到他弟弟跟只小狗一样站在梯下，冷声冷气地说了句，“你来了啊。”

王源回北京第一件事是要去给他的房子添家具，那套房子是年初交的房，这段时间装修完，这会儿味道正好散了。程毅在飞机上看他拿过小乔的样板在选，当即就说要给王源送张床。王源才不要，但程毅能耐大，不久物业的人就来通知小乔，有人来给王源送家具，需要主人家开门。

程毅把这张床夸上了天，王源被说得动了心，于是就在新家里睡了两天。他回京的消息按理来说应该是没人知道的，航班信息也差不到，粉丝还以为他在片场，要不然就是自驾去哪里玩了。王源看这床是真的挺好睡的，还要还程毅钱，程毅说不用不用，这段时间是他亏欠了王源，耽误了王源不少时间，就当是交换人情。

王源想了想，也就接受了。

床的样子订好，其他家具按照它的基调购买，很快就可以定下来。王源今天差不多把东西都订好了，正打算回家把新买的花瓶放下，一开门，就看到落地窗边站了个人。那人单手插兜，另一只手杵着根拐杖。王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，他身后就是门，冷冷地贴在背上，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现在差不多开始供暖的，屋里其实是热的，王源身上在冒汗，手脚却是冰凉的。对方上下打量着王源，问，“家具都买了好吗？”

王源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局促地说，“还有些，没订。”

“比如呢？”那人走到王源面前，说，“你常说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，我看卧室你打点得差不多了，这个地方，基本也就算是成形能住了吧，你说呢？”

王源的虚汗已经从额头，流到了下巴，他虚虚笑了笑，说，“总还是要有坐的地方。”

“你这个地方倒也不算大，狗也不够装，你是打算把狗留给我了？”

王源听了他的话，猛然抬起头，说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已经开始往这边住了，我是什么意思，你还不明白？我说过我对你的要求不多，只要把我放在心上，你这是把我放在心上的表现吗？！”那人刚说完话就开始咳嗽，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一块咳出来一样。王源忙扶住他，却被对方挥开了手，说，“你要走，我不拦你。本来这个结果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。”

“你怎么了，没事吧？”王源慌乱中并没有听到那人说了什么，而是急急忙忙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，这水肯定不能这样喝，王源说，“我含着喂给你好不好。”对方却摇摇头，说，“不用，我走了。”

“你走什么走！”王源着急了，心想着他还没计较王俊凯，他走什么他，他没计较马思远，冯程程，闻白这些那些的人，没计较那所谓的替代品，所谓的独一人的承诺，也没计较他的狗，王俊凯他有什么资格走？！

“那我不该走吗？”王俊凯正了正身，他抖着胳膊，整个身体都撑在那根细细的拐杖上，说，“你这些年做的投资，买的房子，我都没跟你算账，我想，后路留跟走，是不一样的。你扪心自问，你要什么，我没给你，你做什么，我没护着你。王源，我没有亏待你，这回你也能得偿所愿。”

哗啦啦 刷